随着全国各地高考成绩陆续出炉,不少人关心起因高考后挑着行李回家而广受关注的“扁担女孩”小刘的成绩。
“未来,每个人都有15分钟的成名时间。”当代艺术家安迪·沃霍尔的昔日名言在当下的互联网已成为现实。当小刘坦然地挑着扁担闯入镜头引发网络关注后,各种蹭流量的行为就未曾停歇:刚受到关注,网上就出现假冒她的社交媒体账号,还有人用AI制作她的虚假视频,甚至有人以她的名义造谣生事。高考成绩揭晓,又有营销号宣称小刘考了728分,“清北随便选”;随后又有人称她的分数是573,“还是可以选个211”,直到昨天有媒体上门询问,小刘的班主任和当地宣传部门才辟谣,表示分数由小刘自行查询,没有对外公布,会尊重她个人意愿,也不愿再打扰她。即便如此,各类营销号还是没放过她,有人从各种角度分析她“肯定考不好”,还有人责难其全家“穷人思维”,白白错过了流量变现机会……
这些人以“网友关心”之名要求小刘公开分数甚至直接造谣,本意都是为博取关注、获得流量,但小刘没有任何义务配合这场庞杂混乱的表演。按照《个人信息保护法》对“个人信息”的定义,高考分数显然属于与考生相关的个人信息,原则上未经本人同意不得公开。而《民法典》也明确,自然人的个人信息受法律保护。小刘虽然意外受到网络的巨大关注,但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公众人物,更未因此获利;无论关注她的人多么好奇,她的高考分数也显然与公共利益毫无关系。小刘无须公开自己的成绩,也不该因此承受任何责难和非议。
可以理解许多人对小刘高考分数的好奇,善良的人希望这个淳朴的女孩能取得好成绩、高考圆梦,“围观群众”又总是热衷“农家女孩成学霸”的逆袭剧情。但人们之所以被小刘挑着扁担从容走过的场景感动,是那一份当代青年所应具有的独立自主的精气神。作为人生中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,高考不仅是知识测试,也应是人格历练,比分数更重要的,是健康的心智和健全的人格。所以无论小刘高考分数几何,她都已在这场考试中有自己的收获。
更重要的是,一个陌生人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之所以让众人感动,是大家在其中看到自己的身影,寄托了自己的情感。至今人们对小刘的情况知之甚少却不吝赞美,是从她笃定前行的步伐里,感受到突破焦虑的坦然;从她脚踏实地的身姿中,品味到自立自强的力量。这样一个年轻的陌生人,意外启发了我们该以怎样的姿态来应对自己遇到的种种困难。所以小刘是不是学霸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带给我们的感动是真实的。
要求小刘公开分数的人里,也有一撮人磨刀霍霍等着“捧高踩低”。他们眼里的世界是绝对功利的,分数是衡量学生成才的唯一标准,金钱是评判他人幸福的唯一标准。面对送上门的“泼天富贵”,小刘一家竟然不开号不带货,“路径依赖”选择打工,是典型抓不住机会的“穷人思维”,眼下公开高考分数就是翻身的“最后一搏”。
安迪·沃霍尔预言了普通人能成名15分钟,却没告诉人们15分钟后该如何退场。近年来,不少人像小刘一样在互联网上一夕爆红,有人的确抓住机会直播带货,短期内也有获利,但这条路能持续多久?当热度褪去、流量不再,有人无所适从身心俱疲,有人为维持热度不惜弄虚作假,甚至违法犯罪。试想当初小刘受到关注之际,家人顺势直播带货,一旦高考成绩失利,会成为多少人口中的“塌房”,又会为这个普通农民家庭带来怎样不可承受之重?面对流量诱惑,小刘一家能坚守“一家人在一起就已经足够”的朴素愿景,能根据自身情况脚踏实地学习生活,是谦逊,也是清醒。
诚如中国传媒大学校长张树庭在毕业致辞时所言——
成长不是一道非快即慢的选择题,学会在瞬息万变的“快时代”,用沉稳积累的“慢变量”应对环境的不确定性,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迈出稳健而富有生命力的步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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